摄影师艾力克·索斯(Alec Soth)的精力充沛令人钦佩,自从扛着大画幅胶片相机漫溯密西西比河岸,拍摄下第一组令他功成名就的作品《眠于密西西比》(Sleeping By The Mississippi),他“走四方”的脚步从未停止。这也许正应了他常说的那句话:“我迷恋拍照的过程,我在寻找的过程中漫步。对我来说,这像是一种表演,照片则是对表演的一种记录。” 从与《尼亚加拉》(Niagara)自然世界的约会,到用4个月时间完成玛格南图片社的拍摄项目《时尚杂志》(Fashion Magazine),再到成立自己的出版团队“小棕蘑菇”(Little Brown Mushroom),索斯对影像的兴趣似乎总是相当广泛。但多年以来,面对众多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的提问,这个蓄着大胡子的摄影师总是会显出腼腆的一面,话不多,却格外踏实。或许,散落在采访中的这些提问,能帮助我们多了解一些索斯的所思所想。 艾力克·索斯:在寻找的过程中漫步 问:为什么考虑加入玛格南图片社? 答:我爱玛格南的历史。我对卡帕给布列松的那个著名建议格外有感触,“不要保留身上那个现实主义摄影师的标签,做一名摄影记者。不然的话,你会深陷一种风格主义。在内心保持你的超现实,亲爱的。不必不安,行动起来!”我觉得自己更容易陷入任性的风格主义。这些布置下的工作让我走向世界各地,观察新事物。这让我保持住了一份坦诚。到现在,我仍然感到是这些工作在拉着我远离艺术。我也在这双重的抗争中成长。但好像目前是变成玛格南在代替我抗争了。 问:你怎么形容自己的工作?是纪实摄影报道还是艺术? 答:我想这还是取决于涉及的是什么样的工作。我的《眠于密西西比》是个人项目,已经在许多画廊和美术馆中展出。所以,我想这组照片可以开始叫做艺术了吧。但在拍摄这组照片以外的时间里,我经常为杂志拍摄一些项目。如果要给这类工作贴标签,我会更倾向于认为是“编辑化的作品”,用“纪实摄影报道”这个词有些太给自己框住了。 问:你认为摄影师应该被标上商业或纪实的标签吗?据说玛格南内部对成员是否参与商业摄影有很大争议,是这样吗? 答:商业摄影包含很多种类,包括编辑类、企业类和纯粹广告类。这些领域中都有不同的自由度,当然,他们的报酬也不一样。有些摄影师做老师,有些做商业摄影,还有一些在饭店里工作,这都是各自的选择。就我而言,重要的是找到一种平衡。我总是希望有足够的精力去做个人项目,但也喜欢把时间花在其他领域,在做一些商业工作的同时,也从事一些教学工作。我会尽量不让它们影响我的个人工作。 问:通常你的工作方式是怎样的?用什么样的相机? 答:我不喜欢过度的预设,我往往会从一些基本的想法开始做起。例如《尼亚加拉》,我知道这个项目的线索是新生的爱情。《时尚杂志》则有些困难,因为刚开始我一点主意也没有。所以后来,整个团队提出了“童话故事”的想法,他们让我为人们拍摄肖像,而人们就是他们自己故事的主角。最先我是这么做的,可是感觉不对,因为并不真实,于是产生了后来的《巴黎/明尼苏达》。随后,项目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接近拍摄结束时,我感觉巴黎好像一个已经老去但是极其高雅的女人,明尼苏达州是一个笨拙却依旧美丽的青少年。在这个特别的项目中,我使用一台巨大的8×10大画幅相机。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要在非常紧迫的时间里完成它的确是一次挑战,使用8×10拍摄更是不可思议的困难。 问:你是一个害羞的人吗? 答:我自小有着病态般的害羞,这是一个可怕的障碍。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利用拍照来克服害羞的性格。摄影对我来说,好比让一个有恐高症的人去跳伞。 问:那你如何面对被拍摄者? 答:我不是那种为了理解拍摄对象而与他们生活一个月的摄影师。拍摄时,我与人们的接触往往短暂而安静,当我拍一个人时,我所要描绘的并不是某一个个体,而是镜头与拍摄对象所构成的空间。 问:你如何与拍摄对象产生联系?和他们聊天?你会清楚地告诉他们拍摄意图吗? 答:每次情况都不尽相同,但是我想尽可能地少说话。我喜欢这种神秘感,以及他们不了解我和这个项目本身的尴尬。当然,我会和他们聊天,但我想让对话减到最少。我喜欢简单地看着一个人,并猜想他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这就像观者在看照片时的感受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