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泽尔·弗伦德你 一种图像的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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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自: 网编:徐双双 | 时间: 2014-2-18 | 浏览: 1849

吉泽尔·弗伦德你 一种图像的道义

我出门没有不带相机的。那是我的第三只眼。
我从来都认为拍肖像也是一种报道。
——吉泽尔·弗伦德
编者按:吉泽尔·弗伦德(Gisèle Freund,1908-2000),社会学家、摄影家,著有《摄影与社会》。她生于柏林,1933年逃离德国,抵达巴黎。1933年至1940年在巴黎期间,她发表了博士论文《十九世纪的法国摄影》,以及早期的摄影报道,也正是在巴黎期间,她与书店主人、出版人Adrienne Monnier和Sylvia Beach相熟,因而结识了许多作家。吉泽尔·弗伦德拍摄了许多知识分子肖像,从最初的黑白照片,到当时还非常稀少的新工艺彩色照片。2011年巴黎犹太艺术与历史博物馆举办吉泽尔·弗伦德回顾展《作为边界的眼睛:巴黎1933-1940》。《吉泽尔·弗伦德,一种图像的道义》是彼时法国记者、作家皮埃尔·阿苏林(Pierre Assouline)为当时展览所作评述,发表在法国《世界报》。
作者:皮埃尔·阿苏林
译者:姚瑶  白锦麟(Joachim Boittout,法国里昂高等师范学校中文系硕士)
      回顾展和传记一样,最难的是找到一个转折点。即使是显而易见,也要极其谨慎地对待。画廊主Catherine Thieck和当代记忆资料库(Institut Mémoires de l’édition contemporaine)总监 Olivier Corpet,两位是吉泽尔·弗伦德《作为边界的眼睛:巴黎1933-1940》展览的策展人,我非常赞同他们相信他们的直觉,围绕着这两个逃难时间点来组织展览:1933年,她被德国驱逐;1940年,她被法国驱逐。从此以后,弗伦德的一生中,这种急促的离开的烦扰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中,她害怕在被抛弃之前被拒绝。
Gisele Freund- Autoportrait
吉泽尔·弗伦德(Gisèle Freund,1908-2000),社会学家、摄影家

      想象一下,她将那些作家的肖像放映给他们看,所有或几乎所有人,晚上集合在她的朋友Adrienne Monnier位于奥德昂路上(rue de l’Odéon)的书店。在她的记忆中,每个人都不喜欢自己的照片,却赞赏别人的照片。安德烈·布列东说,透过她的照片,作家们都有一张刚从战场回来的脸孔。
andre malraux
安德烈·马尔罗(André Malraux)
      技术?一部徕卡相机,爱克发或柯达胶卷,一种特定的眼光,没有影棚也不用修描,没有广角镜头也没有闪光灯,一种敏锐的方法,类似纳达尔那样的,一种把握历史的方式,以及一种类似图像的道德的东西。她的志向众所周知:建立一个彩色的作家肖像系列,如今看来,宛若像粉笔画般厚重而遥远的微光——但组织者并没有因此而不展示她的黑白摄影作品,即使只是为了强调作为展览主题的作家,远比项目的技术方面更重要。
colette
法国女作家科莱特(Colette)
      每一张脸孔都讲述一段故事。我们不厌其烦地强调她的这些肖像对20世纪的文学史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她从这些作家肖像中所汲取营养而后又创造,是其他的人,尤其是散文家、记者或批评家做不到的。“没有思想的眼睛一无是处。”弗伦德经常说。她熟读这些作家的作品,他们也知道,当从她智慧地谈论他们的书而不是鞋的时候,他们就能感受到。英国作家、诗人斯蒂芬·斯彭德爵士(Stephen Spender),阿根廷女作家维多丽雅·欧坎坡(Victoria Ocampo),英国女作家维塔·萨克维尔·韦斯特(Vita Sackeville-West),法国作家让·科克托(Jean Cocteau),法国诗人、画家亨利·米修(Henri Michaux),德国知识分子瓦尔特·本雅明,法国艺术家亨利·马蒂斯(Henri Matisse),爱尔兰女作家伊丽莎白·鲍恩(Elisabeth Bowen),墨西哥女艺术家弗里达·卡洛(Frida Kahlo),法国女作家科莱特(Colette),法国女作家玛格丽特·尤瑟纳尔(Marguerite Yourcenar),诗人艾略特(T.S. Eliot),安德烈·马尔罗(André Malraux),法国作家亨利·德·蒙泰朗(Henry de Montherlant),萨特(Jean-Paul Sartre),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伍尔夫(Virginia Woolf)……她真的欣赏这些作家,除了罗杰(Roger Martin du Gard),她几乎没有遭到过拒绝。这种强烈的拒绝与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的慷慨热情迥然不同,乔伊斯在得知弗伦德遭遇车祸后担心胶片损毁时,同意她拍了三个场景。
墨西哥女艺术家弗里达·卡洛(Frida Kahlo)
墨西哥女艺术家弗里达·卡洛(Frida Kahlo)

      弗伦德赠予当代记忆资料库的档案非常丰富,不仅有放大的照片1200张,底片1600张,幻灯片8200,翻底片1000张,还有34箱私人和职业方面的手稿和文件,以及她的藏书,这些档案让我们清醒地意识到她是这样一位图像理论家,这是在其他摄影师身上鲜有的优点——她的博士论文《十九世纪的法国摄影:社会学和美学文论》于1936年通过答辩,文中企图证明摄影如何使肖像民主化。 当然,我们总是可以怀疑摄影师是否最有资格阐释和解析摄影艺术。确实只有其中很少一部分人甘于拓展他们的视野来反思摄影艺术的本质。
法国作家纪德(André Gide)
萨特(Jean-Paul Sartre)

      吉泽尔·弗伦德最终成为最能够为作家“造像”的摄影师,即使她的观察的视野不限于此。她的后继者们都知道她的眼光对摄影艺术乃至文学史十分重要。弗朗索瓦·密特朗也这么认为,他在刚入主爱丽舍宫就请弗伦德为自己拍摄总统官方肖像。
      “理论和实践的交织就是她的艺术秘诀。”法国学者安德烈·冈特尔(André Gunthert)在Christian Bourgois出版社再版的弗伦德论文前言中写道。实际上,这次回顾展少不了要展示艺术家的代表作,这些我们看了又看的照片,但这个展览最值得歌颂的是强迫我们超越图像泛滥社会中图像的普遍化,让我们发现金子、从未发表的照片或文件,有时候甚至让我们重新发现因为曾经匆忙地接触而因此误以为了解的事物。
本文最初发表在2011年12月1日法国《世界报》(lemonde.fr)

来源:瑞像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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